隨著成本飆升，更多美國城市停止回收

作者： Michael Corkery / 編譯：林依霖

隨著中國逐步禁止外國垃圾入境，美國社區處理回收的成本大為飆升，迫使部分城市取消回收計劃。

幾十年來，美國家庭和企業為減少浪費和幫助環境而進行的回收程序正在許多地方崩解。

現在，費城150萬居民的回收垃圾中，有一半被丟進焚化爐燃燒，轉化成能源；孟菲斯國際機場的航站樓周圍都設有回收箱，但是裡面的罐頭、瓶子和報紙最後還是被送到垃圾掩埋場；今年二月，佛羅里達州德爾托納的官員們面對了一個事實：儘管他們在回收政策上盡了最大努力，但是街邊回收計畫卻沒有起作用，並因此暫停計畫。

這只是全美數百個取消回收計畫城市中的三個。

「我們現在處於回收運動的危機時刻。」加州財政部長Fiona Ma說。

引發這種大變動的背後主因其實是中國。以往美國的廢紙、塑膠等回收廢棄物大都是運到中國進行處理，直到2018年1月中國停止進口廢塑料、未分類廢紙、廢紡織原料等24種外國垃圾。之後泰國和印度接收更多的進口廢料，但就連這兩個國家也開始實行新的限制措施。

去年，全球廢料市場的動蕩開始影響美國社會，而且問題只會進一步惡化。

由於買家減少，回收公司通過向城市收取更高的費用來彌補利潤損失。在某些情況下，收費甚至漲到去年的四倍。

在成本不斷飆升的狀況下，各大城鎮需要做出艱難的選擇——是要提高稅收、削減其他市政服務，還是放棄從1970年代至今對環保運動的努力？

「回收作業已經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好好運行了。」非營利性組織Recycle Across America執行董事Mitch Hedlund表示，該組織在回收箱上推出更標準化的標籤，讓分類更方便。「但是當中國還是我們的垃圾傾倒場時，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件事。」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大贏家竟然是美國最大的回收商，比如廢物管理公司（Waste Management）和共和國服務公司（Republic Services），他們同時也是大型垃圾處理公司和垃圾掩埋場的所有者。

回收向來是他們利潤最低的生意，遠低於垃圾拖運和掩埋。分析師表示，許多垃圾處理公司將回收當作「廉價招攬品（loss leader）」，提供這項服務主要是為了獲得城市的垃圾處理業務。

這個平衡開始發生變化。雖然在美國仍有可行的回收市場，如汽水瓶和紙板等廢料，但其他大量的塑料和紙張卻沒有相對的市場。回收公司表示，他們不能用銷售成本的價格出售廢塑料和廢紙，因此他們要求市政當局支付更多費用。有些公司還向客戶額外收取「汙染費」，用來處理混在一般垃圾中的回收材料。

分析師表示，更高的回收費用有助於支持大型垃圾處理公司蓬勃發展的業務。廢物管理公司（Waste Management）和共和國服務公司（Republic Services）都表示2018年回收業帶來了大幅成長的利潤。

垃圾掩埋場的增加主要是經濟成長推動的：美國人消費越多，產生的垃圾就越多。但分析師表示，有部分的高銷量產品是無法回收再利用的。

有些市政領導人表示，他們對幾乎控制廢棄物和回收系統的公司越來越警惕。

「這些污染率是真的很高嗎？還是說這有利於他們的企業從中獲利？」佛羅里達州森賴斯市（Sunrise）市長Mike Ryan問道，「我們總不能派人一直在暗地裡監視他們。」

由於無法承擔更高的成本，森賴斯市決定燃燒廢棄物轉化成能源，而不是將垃圾送到垃圾掩埋場。

「這不是大多數人認為的回收，但它比其他替代方案更好。」市長Mike Ryan表示。

對費城來說，回收一直是他們引以為傲的成績。在過去十年中，費城從原先墊底的排名躍升至回收率最佳的城市之一。

在中國還會向美國購買紙板和塑料的那些年，資源回收為這座城市賺了不少利潤。但是去年費城的價格漲幅高得離譜。

費城因此提出一個所謂的臨時解決方案，首先找出回收箱汙染最嚴重的地區，並開始將這些廢棄物送往賓州徹斯特（Chester）附近的焚燒廠。其他地方的居民則繼續把廢棄物丟入他們的回收箱。

費城的街道專員Carlton Williams說，焚化爐將廢棄物轉化為能源，然後再出售給電網。但這並沒有緩解居民的環境焦慮以及對徹斯特空氣污染加劇的擔憂。

「居民們發出質疑：『你們運走我們所有的回收，卻把它們燒掉？』」Mr. Williams說道，「當他們聽到『燒』這個詞，就認為這是一場環境災難。」

市政府官員正在努力協擬一份更經濟實惠的合約，以便在今年恢復費城所有的回收制度。

在德爾托納（Deltona），成本上升並不是停止回收的唯一因素。市長Heidi Herzberg表示，即使市府同意每月向回收公司支付25,000美元的費用，也無法保證所有塑膠容器和紙張都能變成新的東西。

Ms. Herzberg說：「我們之所以做回收，是因為回收很簡單，但實際上沒有多少回收可以真正再利用。」

回收的麻煩問題助長了從源頭限制浪費的呼聲。環保團體長期推動的禁用塑膠袋和吸管的措施得到更廣泛的關注。

佛羅里達州戴維市的廢棄物轉化能源設施。和森賴斯市一樣，費城也在使用焚化爐，但只能接收一半居民的廢棄物量。

今年三月，康乃狄克州的遊說團體以當地回收項目混亂為由，促使州長重新審視限制塑膠袋、吸管和包裝盒的措施。

「我們越早承認回收在經濟上的不切實際，就能越早在塑膠污染的解決方法上取得重大進展。」致力於減少塑膠的倡議團體Last Beach Cleanup負責人Jan Dell表示。

然而，一些大型的廢棄物管理公司仍然在進行回收，無論這有多麼徒勞。

因為污染問題，孟菲斯的大型企業不得不停止回收。但發言人說，機場仍舊會保留回收箱，以維護乘客和員工之間的「回收文化」。

發言人Glen Thomas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說：「如果孟菲斯將回歸單流回收的方式，我們希望能夠確保無縫接軌。」

 

原文：紐約時報